2008年8月28日 星期四

香草的故事



※原載於長榮航空機上雜誌《Verve》2003年7月號

photo by ingrid liao

location:雅植歐洲香草園

  隨著吟遊詩人傳誦著:「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, parsley, sage, rosemary and thyme,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,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」,我們回到中古世紀英國約克郡沿海一帶的史卡博洛(Scarborough),追溯香草的故事。

故事的背景……
  香草對於中世紀黑暗時代的人而言,如同紅玫瑰能夠引發現代人對愛情的想像;當初傳唱這首英國古民謠的人們,則由「荷蘭芹、鼠尾草、迷迭香與百里香」中,感受到「神聖、力量、懷念與勇敢」等意像。《史卡博洛市集》(Scarborough Fair)這首歌曲,歌名指的是英格蘭約克郡的海港市集,當時為海盜據點之一,連歐洲大陸的商人都來此進行交易。歌曲描寫一位被愛人遺棄的男子,以含蓄方式來求愛的過程。表面上,他出了許多難題來求證真心,例如「一件沒有縫線的亞麻衫」、「海水與沙灘之間可耕作之地」、「用羽毛做成的鎌刀來收割」,實際上他所渴求的莫過於佳人的首肯,希冀她以香草之名為誓,勿遠離,回饋這片真心。不過隨著當地海洋貿易的沒落,史卡博洛也成為一座寂靜的小鎮。一九六六年,美國二重唱保羅賽門與亞特葛芬科(Paul Simon & Art Garfunkel)重新詮釋這首民謠,於是全世界的人都聽到了「荷蘭芹、鼠尾草、迷迭香與百里香」。

香草的語意
  相傳荷蘭芹是希臘英雄、死亡之父亞契莫洛斯(Archemorous)的血所變成的神聖之物,加上蒜頭與橄欖油後,三者就是濃濃的地中海風味;古代羅馬人稱鼠尾草為「救世主的香草」,英國魔女則利用葉來施展魔法,也是德國人製作香腸與感恩節火雞大餐必置之物,皆因眾人相信食用鼠尾草可以帶來力量;成長緩慢的迷迭香具有韌性,一直是女子堅貞愛情的代表,加上其幽幽香氣,故引申為懷念的意思,民間認為將迷迭香放在枕邊可以讓惡夢遠離;百里香的故事可溯及特洛伊戰爭,當時死傷無數,女神感傷流下的淚珠是為百里香。中古世紀十字軍東征時,女性在戰袍或手帕繡上百里香圖案,希望藉由女神的慈悲給予愛人勇氣。
  與這首時間悠遠的詩歌在幽幽香氣裡對談,發現了當時的人生活的模式與對愛的詮釋,儘管對白被留在時空裡,不過香草的應用與意義,隨著時日的變遷,卻有了更多的詮釋。

香草的最佳代言人─莎士比亞
  當英國偉大劇作家莎士比亞在《哈姆雷特》一劇中說:「迷迭香,讓你記住我(There's rosemary, that's for remembrance; pray you love, remember)」,其實這句話可是大大的有學問,問問科學家吧,他們會告訴您迷迭香有著刺激記憶的美妙作用呢。莎士比亞的作品中,時常以香草來烘托或意喻劇作張力,當中可見他對香草的詳實研究,莎士比亞可榮膺香草最佳代言人。
  莎士比亞在《亨利四世》第一部第二幕第四場中,藉丑角法斯塔夫(Falstaff)的口來教訓亨利皇太子,他說儘管洋甘菊這種小花越是摧殘長得越快,但是年輕歲月絕然不是這麼回事;越是摧殘青春,人生越快折了翼(For though the camomile, the more it is trodden on, the faster it grows, yet youth, the more it is wasted, the sooner it wears)。
  對於走到中年的人生,莎士比亞在《冬天的故事》第四幕第四場來了個花團錦簇,他列舉數種在英國夏日盛開的花朵(花期依各地氣溫而有所不同):香濃的薰衣草、各類薄荷、風輪菜、馬郁蘭,還有隨著日落日昇而變化的金盞花(Hot lavender, mints, savory, marjoram; The marigold, that goes to bed within sun, and with him rises weeping; These are flowers of middle summer, and I think they are given to men of middle age)。這些花獻給黃金歲月的人最為適合,讓《冬天的故事》有了夏天的結局。
  當莎翁筆下的主角們訴說著香草的名字時,我們似乎也沉浸在香氣中而強化了當下的感受。一代大文豪抓住了各色香草的特質,讓香草有了詩的意境。

廚房花園─香草的應用
  古今中外,無論是與神溝通的祭司或者是治病的醫師,常常採用芳香的香草做為減輕病痛與表達虔誠的媒介。香草隨著人類文明而有不同面貌與應用,現代歐美人士會栽種在廚房附近,做為料理或草藥之用,所以香草也有廚房花園(kitchen garden)之稱。
  品嘗香草、嗅香草、望向滿園的香草,彷彿聽見香草的昵喃,對於香草,人類得應用五官與之交往,才能夠充份體會大自然對我們的優渥。曾經,中世紀諺語説:「院子裡種鼠尾草可以長生不老」。曾經,地中海的人利用芫荽(coriander)做為壯陽的藥引。曾經,西方為了香料而遠征東方。現在,我們對於香草的了解越來越深入,甚至能夠分析香草當中的化學成份,萃取香草植物中可利用部位的精華,進行身心靈淨化的芳香療法。甚至為了讓全身細胞浸潤芬芳,以香草之旅為名而遠赴歐洲、日本甚至新疆。
  一種數千年來全球共通的香草應用當屬於香水,每一款香水皆是不可取代的獨特。當性感的瑪麗蓮夢露用感性聲音說:「睡覺時,我只穿著香奈兒五號」,香水惑魅人心的魔力盡在其中。對於香氣描述更甚者包括德國作家徐四金,在他歷久不衰的暢銷小說《香水》中,描寫愛上不同女子身上獨特香氣而衍生的一連串謀殺案,從此香草竟化為驚慫的象徵,可謂香草應用的極致了。

說不盡的香草故事
  俯拾即來的香草有著源源不絕的故事,香草的意像深植於不同時代不同地區的人;儘管對我們來說,香草似乎是西洋傳過來的玩意兒,不過別忘了《詩經》中也常藉著花草賦比興,寄託作者的情緒與想法。而且不論中西,草本學還是最古老的治療藝術。詩人拜倫認為,花草可以傳達言語無法說出的情感(By all those token flowers, that tell, what words can never speak so well)。對於平凡的我來說,最重要的是,香草種類可簡可繁,可眼觀鼻嗅嘴嘗。我最喜愛溫熱牛奶時放入迷迭香,接著就是屬於我與香草親膩的對話時光。只要用點心,您也可以在眾多香草的芬芳中找出屬於自己的味道。

沒有留言: